草唯夕

SCI剧版末日同人《羽光》part8

Genevieve_珩二兔,Sci谜案集剧版同人、清水向兄弟情,主瞳耀。本章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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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8

 

红色的眼瞳中间亮着合金的白亮,通体银白色的锡铁色泽润泽莹亮,短小的信号线小胡子左三根右三根有些调皮的萌感,长长的尾巴卷着身子,小小的爪子缩在胸前,显得乖巧可爱。

这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白鼠造型的机械兽,和他记忆中那个金刚不坏、无所不能的男子没有半分相似。

可在它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展耀原本犹疑难定的心绪顷刻就平静了下来。

“展耀?你醒啦,没事吧?”

充满磁性的男声里飞扬的愉悦感,让展耀心头一荡。

那一刻,这一年以来所有的辛苦和孤独都变得那么不起眼,悬在空中的所有不安终于有了可以落下的归处。他只说了很普通的一句,展耀却明白他问的不是当下,而是一年前的那一刻,他停止运行的前一秒,心脏瞬间盈满被熨烫过的暖意。

“我没事。”

“肩膀的伤也好了?我看看。”

本能地伸出手,才发现完全够不着眼前的人。疑惑地低下头,一双短小的小爪子就撞入视野。

“我靠!什么鬼!”

展耀看着一只小白鼠低下头的下一秒,扑通一下惊得翻倒在床榻上,四脚朝天,四肢惊得控制失调一样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不由抬起拳头掩去险些泄漏的笑意。

“妈的,这怎么回事!”白羽瞳挣扎着爬起来,开始烦躁。却苦恼地发现自己现在如果想要站着,为了保持重心不要后仰,两只手就要萌萌哒地揣胸口。如果想要移动,就必须四脚着地撅着pp跑。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鬼!反而直接坐下还勉强算正常点的姿势,可却手短地连地面都摸不到。

特么想要掀个桌,现在都只能掀翻一颗栗子了么?

老子是爷们!

这都什么玩意儿!

“噗……”

旁边围观全程的白驰看着一只小白鼠不停地尝试着坐下站起,翻身趴倒,然后又烦躁地追着自己尾巴绕了三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什么他传说中威风凛凛的堂哥初登场显得这么——呆萌,果然是再恣肆冷傲的灵魂装进这种小不点的身体里都会有这种萌萌哒的效果么?

“展大哥……你确定这是……”

“挺可爱的嘛,和驰驰一样。”赵祯颇有兴致地伸出一个指头在鼠头上弹了一下,就看到一个鼠球咕噜噜往前滚了几个圈,被展耀的手拦了下之后,脑袋朝下身子朝上地停下,一双圆滚滚的红色眼珠子立马冲他瞪了过来。

发觉还有别人看到了他一系列吃瘪卖萌的囧样,白羽瞳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拆了回炉重造,刚想冲上去不顾一切咬上一口,一双大手便拦了下来,将他盖住。

“好了,赵祯,你和白驰都先出去吧,他刚醒过来很多事情还不清楚,我跟他谈谈。”

“嗯,好的,那展大哥你也别聊太久。公孙大哥说你身子还没好,要多注意休息。他原先还不同意我们这么快把羽瞳大哥送过来,怕我们打扰到你休息的。我把粥和水壶水杯放这桌上了,你记得先多少吃点。”

“嗯,谢谢。”

 

 

等门扉重新关上,展耀才张开盖着小白鼠的手,然后就看到一只拽着衣摆缩成一团子的鼠球,闷闷地发声问道:

“他们是谁,说你身体没好是怎么回事?”

“羽瞳,你已经睡了一年多了。”看着身畔那团子抖了一下抬起头,似乎有些无措和茫然,展耀微微扬了扬嘴角,眼底全是抹不掉的温柔和宽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安抚道。“那天你睡过去之后,我和你被磬堂姐救回了南区庞家控制的一个基地,在这里遇到了你的堂弟和其他人。白驰,你二叔的孩子,就你刚刚看到的左边的那个。”

“又矮又呆的那个?”没有其他人在场,白羽瞳也开始放弃尝试,扑通一下坐好,发现手里没个东西拽却还要缩在胸前有些傻,干脆就拽着展耀的衣摆不放了。“看起来体质很一般,不太像啊,捡来的?”

“噗,我真败给你们了,磬堂姐刚知道白驰是她堂弟的时候也和你一个反应。”

“什么意思?姐也不认识他?不会是骗子吧。”机械老鼠没有啥表情,但那语调之下,展耀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人扬着眉一脸不信的表情。

“要说不认识,磬堂姐现在连我们也不认得了。”

“什么!”

“公孙检查过,是因为头部受过枪伤,脑部记忆中枢受损导致的失忆,所以目前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记忆来。她的记忆点是从末日病毒感染后苏醒那刻开始的,所以她不认得我们,也不记得当初研究所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展耀有些遗憾地顿了一下,忽而扬了扬眉,微笑着补充了两句。“哦,公孙哲是现在队伍里的医生,也是——咱们的姐夫。”

“啊哈!”一只小老鼠猛地蹿起半尺高又扑通掉下,傻呆呆地转了三圈后,用一种高山仰止的敬佩语调说道。“回头你介绍我认识认识,勇士啊这是。”

“呵,这话要给磬堂姐听到,凭她现在的能力,冲你扬扬手,你就能被压成鼠饼了。”展耀笑着解答。“她现在能操控她方圆一百米内的重力,保准让你说跪就跪。”

“呵呵……”白羽瞳无可奈何地哼了两声,颇为好奇地问道。“那你觉醒的能力是什么?”

“嗯……类似于之前的催眠。”展耀眼眸低垂,有什么说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

“催眠?”

“嗯,大概就是让你拖地你就得去拖地,让你洗衣服你就去洗衣服,让你做海鲜面你就做海鲜面这种。”

“哦?”

扬起的尾音里充满着质疑,展耀有些躲闪地移开目光,还想说点什么轻松的话题绕过去,就听到那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所以,你让某个人去死,他也会死么?”

“……”

这原本让他异常难以解释也害怕解释的一问,反倒在听到那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说出来的那刻,展耀感觉身上有什么背了很久的枷锁瞬间卸了下来。

果然,所有人都羡慕他如同神之指示的绝对掌控力,只有这个人明白他对这种逆天的能力有多么的不安和恐惧。他比所有人都更害怕自己失控,害怕自己说出无法挽回的话语,做出无法原谅的决定。所以他尽一切努力去回避使用能力,去控制自己使用能力时指令的绝对精确,并不是害怕自己身体吃不消,而是恐惧判断失误。可是在末世这步步为营处处危机的地方,这份能力又给与了他和他在意的人最好的一重保护,如同一株扎根在他身体里的罂粟,以他血肉为媒,以他的灵魂为根,让他舍弃不了也不敢舍弃,只能任凭这份能力一点点将他蚕食干净。

“对不起……我刚醒脑子不好使,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催眠的。”白羽瞳低垂着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明白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既然他醒了,他终究不会再让他遇上需要做这种选择的时刻。

居然这么一晃眼就一年了,他还是睡了太久太久。

一只手盖在那小小身子上,轻轻摸了摸。

白羽瞳感受着背上啪啪几下触碰,心底的烦躁越发严重,往展耀掌心蹭了蹭,却发现果不其然,无论是展耀的体温还是掌心触碰的感觉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彼此间所有的触碰对他来说无非就是撞了一下棉花还是墙的区别。

视觉范围狭小,听力普通,温度、嗅觉和力度感应全部没有,五感大概只剩下语言能力还算凑合,他所有的感知力几乎都作废了,甚至于刚刚房间里有其他人在,他也都完全不知道!

“小白,我知道现在这幅样子挺委屈你的,但现在物资不够,之前又发生了一些事,你先忍一忍吧,等找齐了配件就将你换回来。”

“嗯。”闷闷地哼了两声,白羽瞳突然想起个事儿,立马抬起头又亮起了嗓门。“对了,差点给你绕过去。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他们说你身体没好是怎么回事?””

“呃——也没什么,就能力使用过度有些疲倦罢了,休息一下就好……”展耀不好意思地视线乱飘,摸了摸后脑勺。

一见这种习惯性动作,白羽瞳几乎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虽然当下恐怕是翻不出来了。

好吧,肯定又逞强了。

“行吧,其他的明天再说,你先把粥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可是……”

“没有可是,喝粥,睡觉!”

“……哦。”

 

 

喝完粥,在床上和衣躺下,裹着一条破旧的行军毯,展耀侧着脸看着自己枕头边上百无聊赖在给自己尾巴打结又解开的小白鼠。

“嗯?怎么还不睡?”

抬头对上一双铜铃一般大小的猫眼睛,白羽瞳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死猫不睡觉老盯着老子干什么!

“你至于么……我现在就这么一小点儿了,你还不让我呆床上啊。”想了想,白羽瞳重重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欢一个人睡,我下去我下去好了吧。”

“呃——不是。”展耀僵了小半会儿也找不到词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是有些恍惚,有种被天上掉馅儿饼砸中的恍惚,伸手拦住白羽瞳准备滚下床去的行为,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现在这样吵吵闹闹,听着某人碎碎叨叨的无奈语调当真和做梦一样。

不是不觉得累,胸口还有些闷痛,太阳穴还在凸凸地疼着,可是这些犹如风寒感冒一样的病状却让他腾升了一种患得患失的迷糊感。

但他不敢想,也不敢去假设如果这是梦的话,他希望怎么样,连想都不敢想。

他的能力掌控力太可怕,他试过了。他想好只能软弱十分钟,那么十分钟时限一到,整个人所有外放的情绪都会瞬间被压抑到静止,只剩下理智的思维逻辑条理。所以如果他当真有了个假设理论,如果他真的放纵自己沉溺在梦里长睡不醒,那么现实中的他会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不敢假设,不敢去想。

但又真的压抑不住满心的欢愉。

“小白……”

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睡吧。”

即便你再也变不回那个无所不能的你,我也满足了。

“晚安。”

 

 

当一切回归静谧,暗夜沉沉。黑暗中只剩下一双红色的小眼珠在眨巴着。

在保持了一个静止的状态,数猫数到第一万五千六百八十七只的时候,白羽瞳终于确信展耀睡熟了。

如果他现在有眉头,大概已经皱成几排沟壑了。

展耀一向一睡着就死沉死沉怎么闹都不会醒,旁边多躺了一个人他也不知道。可是现在,他只是动了动尾巴,他就立刻睁眼,他滚了个圈圈,他又立刻睁眼,浅眠到几乎压根就没睡。虽说身在末世多点警觉性是好事,可这一年多来要都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

他终究是离开了太久太久。

可是,还能在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他好好的,还能牢牢记住彼此过往的一点一滴,没有与眼前这个人形同陌路,这终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哎……”轻轻叹了口气,白羽瞳从展耀手掌下钻出来,轻轻挪到他的被角旁,一嘴巴咬住,四肢并用,使劲往上拖了拖,想要帮他掖好被角。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像也就拉动了那么几毫米。

颓然坐下,白羽瞳有些茫然地凝视着自己空乏无力的两只小爪子。

有什么他不愿承认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敲破那层保护壳,慢慢侵占他的整颗心脏。

“咳咳……”

两声轻轻的咳嗽,惊得白羽瞳收回了飘散的思绪。一回头,便看到展耀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红晕,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呢喃着什么。

“展耀?”

冰冷的机体贴在展耀的额头上,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水……咳咳……”

几声几不可闻的呢喃响起,一双青山远黛的剑眉微微蹙起,显示出一丝疲惫不适。

“要水么?好,你等等,我给你倒。”

白羽瞳连忙四处张望起来,他记得之前他那个所谓的小堂弟是把水杯和水壶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床边的那张小方桌便如同一面峭立的悬崖,高耸入云。

白羽瞳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四肢并用,攀着展耀的枕头往上窜去,可爬到最高的点,却依旧够不着桌沿。原地试着蹦了几下,却脚下枕头一塌,又咕噜噜往下滚了好远。

抬起头,白羽瞳咬了咬牙,后退了几步,几步蹿上枕头边的墙壁,后退狠狠踹上墙面,借着反冲力,斜跃向桌沿,双手前探,终于堪堪捞住桌沿边上。两只后腿在半空蹬了好一会儿,白羽瞳才终于爬上了桌面。

可一上来,看到那比他还高一些的水杯和三个他那么高的巨大水壶,白羽瞳的心瞬间都凉了。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勉强将水杯推到水壶下面,抬头看看这巨大的水壶和那悬在半空的按压钮,白羽瞳深吸了一口气,甩起自己长长的尾巴,拴住水壶的把手翻了上去,顺着把手蹿到了水壶顶端,小心翼翼地爬到按压钮那里,抱住按压钮悬空伸出的那部分,猛地往下一蹦,借着整个躯体的重量,终于勉强按开了一点点。

悬在半空晃荡了半天,白羽瞳才撒手跃了下来,瞥了一眼透明的玻璃杯,居然里面连个杯底都还没满。

紧紧握起拳头,白羽瞳立刻回头,重新蹿上了水壶的顶端,把刚刚所有的一切重新再来一遍。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伴随着展耀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咳嗽。

白羽瞳觉得心底有什么开始一点点碎了。

终于好不容易攒满了半杯水,白羽瞳迫不及待想要把这杯他用尽浑身解数终于倒好,已经完全失去原本温度的水,推到展耀面前,却是一下子太急切,角度没掌握好,杯子划出了桌沿。

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哐当一下落在地上,碎裂成片。

“羽瞳?”展耀被声音惊醒,本能地迅速睁眼,声音里还夹杂着干涩的沙哑。发现枕边的白羽瞳不见了,立刻翻身坐起来,就见到满桌子喷溅的水迹中央,一只银白色的小老鼠低着头坐在那里,似乎在微微发抖。

“羽瞳?”展耀揉了揉有些抽痛的太阳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玻璃杯碎片,立刻就明白了。“你想帮我倒水么?没事的,你叫醒我就好,我可以自己来。”

“是啊……你都可以自己来,有没有我又有什么区别呢?”重重叹了一口气,语调里全是抹不掉的绝望和疲惫。

“小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显感觉到白羽瞳状态不对,展耀勉励晃去脑袋里的混沌,尽力清醒一点,他似乎发烧了,听什么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雾气。

“可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展耀……现在别说保护你,我连照顾你日常起居都不可能。呵呵,你看,我连帮你倒杯水——都做不到了。”有些哽咽的语气里满满的自嘲。

已经碎了,统统都碎了。

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随着这半杯水泼洒一地,碎裂成灰。

“羽瞳……”展耀有些慌,他从没见过白羽瞳流露出这样无助和悲切的一面。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可是,我在意!展耀……我是为了保护你照顾你才被创造出来的,现在这样算什么?留着我浪费粮食还是浪费电源?又或者当你的吉祥物?”

“白羽瞳!你犯什么抽!”展耀隐约感到有什么他刻意回避的问题在这一刻终究还是提早被揭开了。

咬着牙,白羽瞳的语调里全是颤抖,死死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臂弯里,声调里全是破碎的绝望。“展耀……别看我……我不想……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没用的一面。你知道么……我现在居然满脑子都在假设,假设这他妈就是一个噩梦,我特么压根没醒过!”

他说不出在这么短短的一个倒水的过程中,他经历了多么荒唐可笑的一段经历,但是他接受不了,他真的接受不了。

他可以站着死。

却不愿趴着活。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也会有这么窝囊没用的一面。

他应该是那个可以站在他身前帮他挡风遮雨的人,他应该是可以在刀山剑雨中恣肆骄傲的人,他应该是可以在刀剑加身时依旧肆意挥杀冲在最前方的人

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只废物老鼠,不是他。

不是他!

“……”

展耀微张着嘴,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终于想起当初公孙哲提议简易维修后先将白羽瞳唤醒时,他为什么静坐了一夜否决了那个提议,而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

因为他知道的。

他懂他,他知道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无力没用。

白羽瞳,从来都是心比天高,振翅九霄的鹰。

再怎么玩笑,他也不会是一只弱小无用的小老鼠。

何况,他明明也已经决定不再让白羽瞳重新经历十年前的改造历程,他希望他好好的,开开心心地做最骄傲的自己。

可是,在得而复失的瞬间,重逢的诱惑终究是让他放弃了坚持。

而他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觉得,哪怕一直这样也没关系。

展耀啊展耀,你真的是自私得可以了。

重视说得再好听,你终究又一次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

明明都知道的。

这场重逢,

于你是救赎。

于他是凌迟。

 

 

白羽瞳说完最后一句,便再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相对无言,再多歉意和安慰已失去了意义。

忽然展耀浑身一颤,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心底炸开,疼得他瞬间脱力,只能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软到在床榻上,蜷缩着微微抽搐。急促喘息声中那种拉风箱似的杂音复又响起,皮肤下撞击如钟的脉搏和心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越发清晰。

奇怪的闷哼终于让白羽瞳抬起头来。

“展耀!”

看着那人紧闭着双眼,艰难地喘息着,脸色呈现一股灰败的死气,白羽瞳立刻冲了过来,心神俱裂。

“怎么会这样!你撑着,我去叫人!”

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摔下来,往门口飞奔过去,却发现门扉紧闭,高悬的门把完全不是他能触碰得到的高度。

“开门!有人在么!开门!展耀情况不对,外面来个人啊!”

他小小的身子能有多少力气,小爪子拍在门扉上细碎得连同屋的展耀都没听清,后退了几步,用尽力气朝门扉撞去,终于发出了一声比较大的撞击声。

可是外面还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太晚了,外面的人都睡了么。

“开门!有没有人在啊!来人啊!”

回头看到展耀越发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白羽瞳急得都快疯了。

可是他除了一次次用力往门上撞,力求发出点声音引起外面的人注意,他还能怎么做?

“羽瞳……不要……”

眼看着一次次的撞击,使得本来就仓促拼装起的机体有些地方因为损坏开始冒起了电火花,展耀也跟着急了,可是剧烈的疼痛已经无法再支撑着他爬起来走过去打开那扇门。手伸出床榻,悬空着慢慢失去立起,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脑海里纷乱的意识几乎将他活生生撕裂成了两半,中间黏连的全是血肉模糊。

那声“不要”将铺天盖地的愧疚感裹挟而来。

到底是成全他,让他得偿所愿,再入沉眠。

还是成全自己,让他压抑本心,继续陪伴。

他选不了了。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选才是对的了。

意识在慢慢解体,迷迷糊糊间,展耀仿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背着黑色背带的男子跪在地上一脸绝望地砸着一扇闭合的门扉,嚎啕大哭。

他用尽了全力,然于事无补。

小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划过脸颊,意识终究散去。

 

 

在展耀彻底昏迷过去的那刻,门扉终于被打开了。

一个愤怒地男声吼了起来,夹带着一堆人影,迅速填满白羽瞳的视野,将他逼到了角落里。

“白驰,你们到底跟他说什么了!我早就提醒过你们,展耀现在血压和脉搏都还没恢复正常,最忌大悲大喜,一受刺激很容易再复发!你们是不是把那只小老鼠拿给他了!赵富,去把我刚做的氧气瓶拿过来!王韶,把我的药包拿过来!”

“公孙,你不是说连续用药,小耀可能会药物依赖以后会很麻烦么?”

“现在不用药,你就给他收尸吧!”

“我、我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呀……”

“我做保,驰驰没干嘛。”

“好好的,好好的!你们真当他是猫有九条命给你们轮着玩么!没事做的统统给我滚出去,别挡着他的空气!磬堂扶他坐起来一点。”

“嗯,好。”

“再晚一分钟,他妈的,再晚一分钟,你们别在我面前哭!”

……

纷乱的人群来来去去,认识的不认识的,愤怒的哭嚎的,都似乎与他无关了。

他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那个最熟悉的人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角落容得下他。

他倾尽一切的努力,杯水车薪。

他不顾一切的拼命,于事无补。

已经有些破损断线的机体,让白羽瞳无力再挪动一步,只能坐在角落里望向远处的床榻,脑海里不停地重播着公孙说的那句话。

再晚一分钟……

会如何呢?

他是不是……差一点……就逼死他了……

 

呵呵,白羽瞳,你当真是够窝囊的啊。

你不是一直都很明白,什么对于你是最重要的么?

尊严算什么?

骄傲算什么?

如果对他来说,这只废物老鼠还有意义。

那不就够了么?

如果还不够,那也该是你自己扛起来的东西。

而不是他要替你做的。

呼……

不就是杠么,还有你白羽瞳会怕的事?

当真是,睡傻了。

白羽瞳,该醒醒了!

 

 

初晨的阳光穿过窗户洒下一点点零落的光斑。

 

“白驰,你能告诉我这一年展耀他发生了什么事么?”

“蛤?哥,你在问我么?”

“我想知道全部。”

“哦,好。”

 

沐浴晨光,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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